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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高云淡拾秋去

作者: 马亚伟2023/05/13经典散文

秋天的田野,散发着迷人的香气。风仿佛是曼妙的薄纱一般,滑过脸颊,无比清爽。天,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高远和湛蓝,天外世界变得无比遥远;云,从来没有如此多姿多态过,瞬息之间变化万千,很快又散得无影无踪。

又该去拾秋了!拾秋,就是秋收之后把遗落在土地上的庄稼拾回家。玉米、大豆、红薯、花生……它们三三两两的散在角落里,像是暂时无家可归的孩子,等待有人把它们领走。秋收后的田野,余香弥漫,风韵动人,让人忍不住要撒了欢儿地在土地上狂奔几遭。那些遗漏的果实,就在脚下的土地上。一年一度的拾秋活动,对孩子们来说是最有趣的游戏。

拾秋,不像秋收时那么劳累了,只是在做秋天的收尾工作,不在乎收获多少,所以更有趣味性。小时候,拾秋是我们最喜爱的劳动。孩子们常常三五成群,一起拾秋。玉米地、红薯地、花生地,有很多小小“淘宝者”,他们提着竹篮,把拾来的收获放到里面,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的表情。

在收获后玉米地里,孩子们仔仔细细查看每株玉米,看是不是有玉米棒子被遗落。无边的玉米地里,孩子们像小鱼一样游着,探寻着。每次发现,都会让我们像发现珍宝一样,招呼同伴们来围观。后来我学到了成语“沧海遗珠”,不知怎么的,这个成语总让我想起拾秋时的玉米棒子。可不是嘛,大片的玉米地就是一片汪洋,从中捞取“遗珠”,该有多让人兴奋啊!

每块红薯地,都会被我们翻上几遍。我们拾到的红薯,都是小的。有时候,男孩子还会找来柴火,就地烤红薯。红薯烤熟了,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起来,感觉秋天真的是香的。

收获后的花生地最能吸引孩子们。那时最盼望隔壁的马大爷赶紧把花生收回家,我们好去他的花生地拾秋。马大爷是个孤寡老人,一辈子没结婚,无儿无女,但他特别喜欢孩子。我们背地里叫他“马大哈”,因为他秋收不用心,他的花生地总是遗留不少的果实,每年拾秋,我们总会在他的花生地得到最大收获。马大爷刚把花生收回家,我们就奔向他的花生地。我带着小锄头,不停地刨着,三下两下,一粒饱满的花生就出来了。我欣喜地把花生放到竹篮里,接着刨下去。这个过程太有趣了,一锄锄刨下去,总有收获等着你,每次收获都是惊喜乍现,带给我的快乐简直无法比拟。小半天时间,我已经拾了很多花生。沉甸甸的收获,让我非常欣慰。伙伴们同我一样开心,他们一边刨着花生,一边兴奋地大呼小叫,土地上荡漾着快乐的笑声。

多年后我们才知道,其实马大爷不是“马大哈”,他总是故意遗落一些花生,让我们快快乐乐拾秋。如今,这位老人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,但他带给我们那些快乐的秋天却永远留在记忆里。

每次拾秋过后,父母都会盘点一下,我们姐妹谁的收获最多,然后评价一下,谁偷懒了,谁最勤奋。多年过去了,拾秋的快乐往事依旧在岁月深处闪光。拾秋,让我们参与到劳动中,既懂得了劳动的艰辛,也尝到了劳动的快乐,还学会了珍惜每一粒劳动果实。我们在年年岁岁的拾秋中长大,渐渐成长为家中重要一员,感觉到一种责任感和使命感。

又是天高云淡、秋果飘香时,故乡的土地上还有拾秋孩子吗?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一个个小小的身影……